【德搞】航迹云 03-哟西

前篇走：01 02

03

在被Marius强行拖起来去晨跑后，Dominic一整天都没给他好脸色看。

始作俑者毫无自觉，Marius精神满满地绕着小镇跑了一圈，在晨光熹微中感慨这个偏远小镇的宁静与安详。等他们原路返回修理厂时，正巧遇到背着书包在等校车的几个小孩子，Dominic对他们并不陌生，他曾在万圣节把来讨要糖果的孩子们赶出去过。

几个小孩面面相觑，互相推搡着纠结谁来跟他打招呼，Dominic目不斜视地跑步路过他们，根本没给他们打招呼的机会。

倒是Marius好奇地停了下来，和几个孩子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，随后，他蹲下来十分友好地冲孩子们打了个招呼：“早上好啊。”

“早上好！”“早！”“早安！”

孩子们顿时叽叽喳喳的，对这个来访镇子的陌生人感到新奇，镇子不大，即使是小孩子也记得每一位居民，面前这位的脸显然是陌生的。Marius扭头去看跑远了的Dominic，拢起双手立在嘴巴两边，拉长声音呼唤道：“喂——Dominic！你怎么不跟他们打招呼！”

Dominic没有停下脚步，只是闷头向前跑去，原本晨跑就不是他的习惯，遇到了这群滋哇乱叫的小屁孩更是意料之外，他这一天从清晨开始就已经够乱的了，Marius却还要来给他添堵。

“你这样很没礼貌——”Marius的拖长音从身后传来，眼看Dominic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，Marius重新把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，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颊，“嘿，他没礼貌，真让人害羞。”

孩子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，学着Marius刮脸的动作，有模有样地模仿起来：“没礼貌！没礼貌！”

“嘘，嘘，小点儿声儿，让他听到了他会发脾气。”Marius夸张地比比划划，在嘴巴上比了个叉，“我们悄悄的……”

早就听到身后动静的Dominic忍无可忍，他不得不在Marius继续诋毁他之前停下脚步，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冲孩子们挥了下手，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。孩子们背着书包争相跟他挥手回礼，Marius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，随手揉了揉几个孩子的头发，迈开脚步朝Dominic的方向加速跑去。

在他快要追上Dominic的时候，Dominic迅速压低手臂，狠狠给他比了个中指，并保证因为视觉的落差，被Marius身躯挡住的中指并不会被那撮孩子们看见。

德国人魔性的笑声撕裂开这个原本宁静的清晨。

回到住处，Dominic二话不说，率先霸占了浴室，放好热水享受一个热水澡。他对Marius在门外的拍门哀嚎都充耳不闻，无论是Marius委屈巴巴地控诉他不懂得待客之道，还是焦急地跟他讲道理说自己要赶航班，Dominic统统当做和尚念经，不听不听——他觉得自己快要找到自动屏蔽Marius的秘诀了。

过了一会儿，门外的动静渐渐消失，Dominic在热水里多泡了十多分钟。他十分享受浸泡在热水里的感觉，水温暖而且柔软，不动声色地从他身边悄然滑过，又不像同样柔软的床铺或靠垫那样令人不安。Dominic不怎么喜欢心理医生那一套，他们越是叫他放松，他就越想把自己从该死的软垫中抽出来，那些东西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，他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陷落进去。

后来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建议对他进行——水疗？还是什么玩意儿，Dominic不知道那东西叫做什么，他们让他躺进一个封闭的弧形舱里，什么也不用做，只需要自我思考就好，身下流动着一层浅浅的温水，舱内黑乎乎的，隐约能看见水流在舱壁上静谧的反光，密闭的水舱几乎压抑的让他喘不过气来。比起治疗，Dominic坚信这应该叫上刑，或者关小孩的小黑屋，他只躺了几秒钟就忍无可忍地踹开了舱门。*

从那之后，Dominic再也不想相信什么心理治疗，无论是吃药还是外界辅助，他都觉得只有真正生病的人才需要那些东西。他没有生病，还正常的很，搞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只会彻底弄坏他的脑子。

直到水快要变凉了，Dominic才从浴缸里站起来，带着一身不断往下滴落的水珠跨出浴缸，他随手拽过一旁的毛巾擦拭身体，随后套上干净的短裤和T恤。为了改变容貌，Dominic早就把把胡子和头发一口气刮了个干净，新长出来的头发只在头顶上露出一层浅浅的金色发茬，挣扎着宣布它的主人不是个秃子。

Dominic推开浴室的门，准备叫Marius过来洗澡，他可不想看到那家伙一身臭汗就往他的沙发或者床上坐，那家伙在洗干净之前只能站这儿，哪儿也不能碰，Marius最好有这点儿自觉。

出乎意料的，Marius并没有在客厅里。Dominic四下看去，他居住的小屋不大，四四方方一眼就能看到底，客厅和卧室合并为一，打开大门就能看见床，和电视沙发餐桌什么的挤在一起，唯一作为单独隔间的分别是卫生间和厨房。Dominic怀疑地看向厨房，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动静，他走过去推开门，看见Marius正站在厨房里，一边哼着歌一边专心致志地煎烤着锅里的几片培根。

Dominic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，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用过那口锅了，对于Marius会做饭这件事他也闻所未闻。厨房里弥漫着培根的香味，还有一丝烤面包的味道，Dominic不明所以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，拍了把Marius的肩膀：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Marius似乎被吓了一跳，他正好刚铲起一片培根，Dominic这么一拍他，他手一抖，培根歪歪斜斜地掉回锅里，半卷着发出嗞啦一声。

“你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，你是幽灵吗？你是幽灵吧？”Marius絮絮叨叨，他重新扒拉好那片培根，拿着铲子回过头来看Dominic，“你洗得可真久，我猜你有洁癖对不对？一般只有有洁癖的人才会洗这么久，我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冲完了。泡澡太麻烦，还得刷浴缸，我还是喜欢冲澡——当然啦，要是在长时间的飞行之后，泡个澡也没什么不好，大不了叫个保洁，花点儿钱就花点钱，反正飞一趟也不少赚。”

懒死你算了，浴缸都懒得自己刷。Dominic嫌弃地打量着Marius，对对方的生活自理能力表示怀疑，Marius一边唠叨，一边磕磕绊绊地给培根一一翻个儿，铲掉锅底黏着的糊掉的部分：“我还以为你在浴室里睡着了，如果我煎完这片培根你还没出来，我就打算进去找你了，免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呛死在浴缸里，上面会怪在我头上的。而且，哈哈，Dominic，这个死法太蠢了，我有跟你说过我在对付海盗时发生的事吗？大概没有，对吧，让我想想，应该是没有，那我讲一下好了，那时候我们在海上……”

“什么味道？”Dominic突然出声问道。

“你说海上？海上当然是海的味道，我知道，哔——海苔——我可没有打广告，虽然那海苔确实挺好吃的。海的味道又腥又咸，不过在直升机上闻和在岸边闻不太一样，快速掠过海面的时候，那个味道就变成了……”

Dominic懒得听他继续废话，他微微昂起头吸了吸鼻子，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糊味。培根只糊了一个角，这么大糊味应该并不是从它这里传来的；Dominic转头看向烤箱，烤箱内部热的发红，看上去还在工作的状态，隔着一层玻璃，他看不太清里面的状况：“你在烤什么东西吗？”

“噢，当然，我为你准备了一顿特别的早餐。相信我，把奶酪和面包放在一起烤味道真的相当好，奶酪会直接融进面包里，加完其他东西之后再加热的话，奶香味是绝对比不上这样做的。”

Marius话音未落，Dominic已经迅速扑向烤箱，拧上烤箱的开关。烤箱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“叮——”，Dominic拉开烤箱的门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，他冷着脸戴好隔热手套，把装盛着面包铁盘从烤箱里取出来，可怜巴巴的面包早已成了黑乎乎的一团，散发着难闻的焦糊味，上面还镶嵌着零星一点白色，黏在铁盘上，大概是融化的奶酪。

Marius目瞪口呆地张大嘴巴，指着那一盘烤糊的面包大声控诉起来：“你把我的面包烤糊了！！”

哈？Dominic努力控制住想把这一盘子面包都扣在Marius脑袋上的欲望，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：“是你自己忘了控制时间，蠢货。”

“不可能！我设定好了是三分钟！”

“现在看来你设定的是三十分钟。”

在事实面前，Marius沉默了一会儿，随后斩钉截铁，一字一句地继续维护起自己的立场：

“是你的烤箱有问题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它一定年久失修了，设定错了时间或者温度，看在你没早餐吃的面子上，这样吧，一会儿我给你免费修一次。”Marius强词夺理起来，他拍拍胸膛，“GSG9技术顾问为您维修，品质保障，保您省心。”

Dominic上下看了他一会儿，把手里发烫的铁盘丢进池子里，捡起里面烤糊的面包丢进垃圾桶，打开凉水猛冲沾满糊块的铁盘，一边刷盘子一边点点头：“保证省心？”

“绝对保证。”

“那就先把你自己的脑子修好了。”Dominic轻哼一声，冲煎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，“在你把培根也烤糊之前。”

TBC